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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白领,去做骑手:送外卖并不只是体力活

导读 阳了之后,好多人居家,北京的外卖市场人少单多,需求大。一个热知识是,出于安全考虑,平台规定,骑手体温超过37 3℃,会被建议居家休养并暂停接单。
据说,北京人最近经常听到几段对话。

“我有个朋友,现在响应号召去送外卖了”

“我有个朋友,又菜又爱玩儿,送外卖半天找不到地方”

“我有个朋友,看到有人一天赚了一千多,自己也去了。”

阳了之后,好多人居家,北京的外卖市场人少单多,需求大。一个热知识是,出于安全考虑,平台规定,骑手体温超过37.3℃,会被建议居家休养并暂停接单。

多地相关部门号召有余力、有意愿的人可以加入配送队伍。

于是,“我有个朋友”坐不住了,好歹咱在自己的领域也是叫得出名号的人,送个外卖岂不如囊中取物、易如反掌。

往大了说,分担配送压力也是在分担城市的压力。

也一直有坊间传言说,肯吃苦的话,外卖骑手月入过万不是梦。

如果说之前这只是说着玩,那最近这段时间,搞不好你的机会真的来了。

抖音上有个女生说,最近跑外卖就和捡钱一样——

“一方面大家都宅在家里,点外卖的人本来就更多,另一方面骑手也少了一部分,平台天天撒钱给补贴。”

公开报道显示,最近短短十天,北京地区美团新注册兼职骑手多了5000余人。

我见过最夸张的,有一个在邯郸的男生专门跑到北京来做兼职骑手。

他也是真的拼,每天在线十几个小时,最多的一天赚了1000多块钱。

“顶在老家打工小半个月了。”

另外两张在朋友圈流传甚广的聊天截图,也充满了骑手之间的凡尔赛。

下载、注册、安全知识培训…“我有个朋友”,自信满满地出发了。

02#

博士遇上“三岔路口”

除了想借机赚点零花钱,也有些人成为兼职骑手的理由千奇百怪:

有个小哥知道自己朋友点了外卖没人送,就注册了骑手,蹲在朋友常点外卖的那家店门口,就等着接她点的单。

也有个女生纯粹为了体验生活,别人送外卖都是骑车,只有她开车送——开的还是奔驰。

我还看到有个女生在抖音上说,她注册骑手纯粹是被损友坑了。

朋友跟她说,你要是没什么事就下载一个美团众包的软件,很有趣。

结果她边吃饭边下载注册完,还没搞清楚怎么设置新手接单上限和偏好,稀里糊涂地就抢了单子。

她忙不迭地把单子往外传,等了一会儿没转出去,她不得不丢下车手里吃了一半的饭,扫了个共享单车去送外卖。

因为对路不熟悉,抢到的两个单子都送晚了。加上扫单车的钱,路上渴了又买了瓶小可乐,跑单初体验不仅没赚,还搭进去五毛。

“我就是在想,我这一趟非常收获满满。”女生苦笑着吐槽自己。

其实这也是很多人没有意识到的,做骑手不仅是个体力活。

首先,你可能压根不知道你要送的那一单,外卖店铺到底在哪里……

说真的,作为新人,即便你认为自己对家附近的商铺再熟悉,恐怕都很难保证每一个小巷深处的外卖店都能找到。

很多时候,你看着旁边的老骑手甚至都不用导航,看一眼就能准确地定位;而你,只能望着面前的三岔路口,原地兴叹——这是在某学术机构读博的马迪课余时间送外卖的亲身经历。

事非经过不知难。搞清楚门店的具体位置,如何合理规划时间多接两单,在他看来简直比做科研实验还难。

而这些问题,对久经沙场的老骑手们根本不是问题,他们的大脑里装着活地图。

03#

“最难的一步,是给客人打电话。”

如果只是路线问题倒也罢了,很多送过几趟外卖的众包骑手发现,做骑手的本质是复合型工种。

李润泽试着去做骑手是为了顺便克服一下社恐——之前一直在做程序员,时间久了几乎忘记要怎么跟人打交道,直到有一次在街头看到熟人,他手足无措了半晌,最终决定把眼镜摘下来,假装啥也没看到……

那天之后,他突然想重新学着怎么跟人说话了,同时,没有哪个行业能像骑手一样每天大量地接触到不同的人。

第一次点开抢单页面,选了一个近距离的订单,从商家到点餐客户家里不到一公里。

他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客人楼下,拎着餐盒反复用不同的语气,不同的腔调,甚至不同的方言练习“您好,您的外卖到了”。

最终电话打过去,对方只回了一句“放门口吧”。

挂了电话,李润泽才发现自己手掌心都是汗,把手机壳都打湿了。

“可能在别人眼里这太夸张了,但我是那种,坐车的时候跟司机说一句麻烦前面停一下,都要提前鼓起好大勇气的人……为这事坐过站好几次。”

但最近在北京做了一个多礼拜骑手之后,李润泽的社恐好了半——毕竟每天都要接触至少几十个陌生人,熟能生巧了。

“脸皮都是练出来的。”李润泽一边笑,一边拿起电话,娴熟地对着电话那一头说“您好,您的外卖到了。”

04#

在骑手的江湖里,有多少种翻车可能?

另外,骑手的江湖里也免不了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。

对网约车司机转型的李欣欣来说,路线设计、社交能力都不是问题。不同的是,送货比送人更复杂,时间也更碎片化。他的自信,输给了一块儿蛋糕。

自从12月12号那天之后,他说他一年之内都不想再吃蛋糕了。

当天下午5点,他接到一笔订单,有个客户要给父亲过生日,点了个蛋糕的外卖,距离也近,不到三公里。

李欣欣一路上非常谨慎,生怕碰坏了蛋糕,最终还是迟到了。

对方没有说什么,但网约车的从业经历,让他养成了“守时洁癖”,对自己的要求近乎严苛。

他永远忘不了对方收货时的表情:一个男人站在北风中,又焦急又体谅又生怕露出不耐烦。

当时的李欣欣还是初出茅庐的新骑手,手里唯一的尚方宝剑就是美团的新人免责卡,他赶紧给客服打电话。

挂掉电话,李欣欣才意识到,即便是跑单,也只能先学会走,再练习飞。

也是后来他才知道,有些骑手专门接高难度订单,因为距离远、重量重、体积大就意味着配送收入更高。

而经常接蛋糕订单的骑手都有自己的装备,要么是一个尺寸刚好的箱子,要么备着固定绳。

除了送蛋糕的这种特殊情况,大部分新人骑手也或多或少遇到过点不大不小的坎:

有人看到订单距离很近,给的补贴还高,赶紧先下手为强把单抢下来,去了才发现是两箱矿泉水,根本提不动……

给的钱多,那是重量补贴;年终奖多,那是加班换来的。

咬着牙把单接了,累个半死送到楼下,一边等电梯一边打算给客人打电话的时候,突然发现电梯是坏的。

另外,不少新人都遇到过,没有规划好电驴的充电时间,完全想不到单子那么多,一到饭点根本没时间充电,好不容易过了高峰期,电驴也彻底没电了,只能推着车回家。

有人自嘲,钱能不能赚到先不说,干这行确实是锻炼身体,能减肥。

05#

骑手的“10000小时定律”

我们常说,步入社会之后才知道,没有任何一笔钱是好赚的。

每一份工作背后的辛苦,都不足为外人道。

这次在北京,5000多名新兼职骑手走上街头,背后可能就隐藏着5000多种不同的人生际遇。

他们或者为了赚钱补贴生活,或者为了体验,或者只是觉得自己目前身体还不错,想分担一下配送压力。

很多人一开始抱着的想法,都是外卖骑手这工作没什么难度,最多也就是累一点。

后来才逐渐知道,那些真正能日入1000,月入几万的骑手,除了能吃苦,也遵循10000小时定律。

曾经有个新闻,说四川泸州有人捡到过一个小本子,是一个骑手的工作笔记。

里面详细记录了配送流程、工作前排查、微笑行动、服务术语、取餐异常处理等送餐相关内容。

每一页内容都用数字、字母等符号进行了标记,重要的地方还用红笔进行了标记圈划。

其中“送餐”一页中,这位骑手还细心地画了时间轴,并用红笔标注了“超时”“严重超时”等重要时间节点。

是这些兢兢业业的骑手们向我们证明了,这是一份值得尊敬的工作。

同时,也是那些虽然只是暂时兼职,依然认真对待自己接到的每一单的骑手让更多人意识到,兼职骑手不是博人眼球的工具。

无论做什么工作,都要在其位谋其职。

当然,也有一名应召骑手说,自己虽然“又菜又爱玩儿”,但也有不少让他印象深刻的暖心细节——

有用户在门口放巧克力还有消毒湿巾,写着给外卖小哥用,辛苦你们了。

也有人专门给外卖小哥打电话,说我感染了,你把外卖放门口就行,别连累了你。

冬天在零下十度的北京跑单,保暖是个大问题,有位热爱户外运动的兼职小哥说,我发现这工装的保暖性还挺好,防风,厚,跟市面上近千的防风服质量差不多。

不知道有没有能消除logo的方法,这几天过去,不跑了也能穿。

还有个骑手印象最深的是他的导航语音。

每一单完成时,导航里都会传来轻快的声音:

“导航结束啦!今天的不开心就到此为止吧,明天依旧光芒万丈哦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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